口述:一位母亲生育的崎岖之路

　　抉择

　　原本计划生一个属猴的孩子，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，马年的春天我意外怀孕了。

　　但立即我想起在刚刚怀孕一个月、还不知道怀孕自己时，吃了一个星期的感冒药 。—下子又变得惊恐起来，我看书，书上的怀孕知识不但没有安慰我，反而使我更加害怕。

　　哭了半天，把眼泪抹干就去了医院。给我确诊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医生，看了我的化验单，问：准备要这个孩子吗?我说想要，但我在怀孕一个月的时候吃了一个星期的感冒药，她听了肯定地摇摇头说，没事。这两个单纯的汉字如一粒定心丸，也成了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生命的通行证。

　　有时候，就一句话就可以判定一个人的“生死”，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吧。我给孩子起了一个小名叫：皮皮 。我希望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，只要健康就好。也希望他像一个皮球一样充满活力，皮实经得起摔打。

　　第二场抉择

　　怀孕5个月的时候，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。很多人见我就问是不是双胞胎 。与之匹配的是我的胃口，非常好，除了一日三餐，还得加宵夜，白天闲在家了就不停地吃水果。春天怀孕，从荔枝、樱桃到桃子、西瓜再到葡萄……春季吃到夏季，平均每天可以吃掉一两斤葡萄、半个西瓜和三四个苹果或桃子。因为所有人都在告诉我孕妇要多吃水果，对胎儿好。

　　第6个月的时候我去医院做常规检查，被检查出血糖 过高，高达10.8，正常值应该是4～7。给我做检查的医生吓了一大跳，要求我住院筛血糖，看是不是患了“妊娠性糖尿病”。我感到天都要塌了，一遍遍傻乎乎地问医生：“怎么会血糖高呢?”医生问我是不是爱吃糖，我说吃得很少，医生又问水果呢?我说天天吃，很多，医生最后告诉我有可能是吃太多的水果而引起的。

　　天哪!之前我从不知道吃水果会引起血糖高!

　　住了3天的医院，结果是我没有患“妊娠性糖尿病”，但医生告知回家后吃水果要适量，主食要控制，多吃蔬菜。

　　一切并没有就这样过去。就在第33周结束时我的皮肤开始莫名地瘙痒。曾看过一本书上介绍“可怕的孕妇皮肤瘙痒 ”，讲的是一位孕妇因为皮肤瘙痒去医院被诊断为“妊娠胆汁淤积 综合征”，也是类似我的这种症状。我也想起在两年前，一位朋友在怀孕时因皮肤瘙痒，由于没有及时诊断出来，在她怀孕的第38周时胎儿死在腹中，最后被诊断为“妊娠胆汁淤积综合征”……想到这些我的后背就冒汗，手脚冰凉，但又安慰自己，她们的症状都是奇痒无比，而我只是感觉有点痒，应该没什么事，我不会这么倒霉。这么想着似乎也不怎么痒了。到了第35周，我又去医院做常规检查，还是把皮肤瘙痒的症状告诉医生。医生头也不抬就说，抽血检查，看是不是“妊娠胆汁淤积综合征”，我几乎带着哭腔对医生说，不会是吧，我只是有一点点痒。医生说，先检查了再说。

　　化验结果出来了，被确诊为“妊娠胆汁淤积 综合征”，而且很严重。医生要求必须立即住院，在37周之前必须终止妊娠，不然孩子有可能会窒息死亡。

　　怎么办?就这样放弃她吗?这个小生命，曾陪伴我半年多的时光，陪着我，听我跟她说话，在我难过的时候，给我勇气和力量。那些个日子里，我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说：我是一名母亲了。是的，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?我决定“赌”一把。我抚摸着未曾谋面的孩子，告诉自己要坚强，我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。宝宝也仿佛在安慰我似的，不停地用小脚蹬着，来证明她的存在。我在当晚的日记里给自己和宝宝写满了祝福：宝贝，我们一起努力，你要在妈妈的肚子里面坚持，熬到出来的时候，你一定是个美丽、聪明、可爱的孩子。这是我怀孕以来第一次感到肚子里的胎儿和我心连心，是能够理解我的一个小人儿。

　　我再一次住进了医院。胎动 越来越厉害，我每天都感觉孩子在里面拳打脚踢;我的食欲依旧很好，妈妈每天给我煲的汤我依旧在大口大口地吃;我的精神状况也依旧很好，每天看书，记日记……如果不是那张化验单及化验单上面的数据表明我得了“妊娠胆汁淤积综合征”，我会以为自己是好好的。可是，我又必须接受现实，几乎每个小时都会有护士来给听胎心;每天要量好几次体温;吸几次氧;打两瓶点滴……我被彻彻底底地监护起来。在妇产科 的病房里，看着一个个孕妇住进来又欢天喜地抱着孩子出院，而我呢?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熬!

　　依旧是抉择

　　第37周终于来临，一大早我就拿着医生开得B超单去做检查。医生看完检查结果后告诉我可以让孩子出来了，叫我选择是顺产 还是剖宫产。我考虑后决定顺产，拿起笔签下了“同意顺产，后果自负”八个字。

　　这八个字，这个抉择，也同样让我心里面一直忐忑不安，我是真的害怕，我害怕我的孩子真的像医生所说的一样会窒息。

　　所幸，几个小时后，女儿顺利来到这个世界，医生告诉我很健康，我如释重负。那是2008年秋天的一个黄昏，我完成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使命——做了母亲。我看着女儿的小脸，就像经历一次空中劫难，有种安全着陆的感觉，我完全被欣喜包围。

　　可是，第二天晚上，女儿一直在哭，妈妈在给她换尿不湿 的时候，突然告诉我：她的右手好像不对!刚出生的婴儿正常应该是小手弯曲在胸前，女儿的左臂正常弯曲，右臂却是耷拉垂下。拉她的两只小手，明显感觉右手没劲。我不相信，去拉拉她的右手，还是无力，松开后便垂下。我脑袋“嗡”一下，孩子不会是个残疾吧?

　　我整夜没睡，女儿也是，哭了一夜。

　　熬到早晨8点主任医师查房，得知女儿的情况，医院找来骨科、外科、儿科等各科的主任医师，围着女儿会诊，但是，谁也说不出所以然。骨科医生只说肯定不是骨头的问题;妇科主任推测是不是有可能在子宫里面右手就是垂下的姿势?主治医师说可能是在出生的时候，我大腿合拢了一下，估计是被夹着了?他们分析半天，有的医生带着疑惑的表情离开病房，这种表情让我感到无助。最后综合诊断为“肌张力 不行”。晚上，心不甘的我找到值班医生询问“肌张力不行”这个“病”的后果。她说：也许这只右手不发育，永远这么小。为了安慰我她找来女儿出生时的评估：10分。也就是女儿当时很健康。但她又解释，有的病刚出生时确实发现不了。

　　我听了一滴眼泪 没掉，不是坚强，而是傻了。最后，我坚信主治医生的话，她的小手是被夹了一下。我坚持每天给她的小手按摩。半个月后，有天我抱她时突然发现她几乎不动的右手挥舞了一下……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瞬间。那一刻，泪流满面，幸福无比。我确定她的小手根本没有问题 。

　　我坚持为她按摩，满月后，女儿的右臂慢慢恢复和左臂一样了，或弯曲在胸前，或手舞足蹈…………

　　如今，女儿5岁了，看着可爱的她，我总想：她历经磨难来到这个世界做我的女儿，是缘分，也是恩赐，我要无怨无悔地爱她，直到永远!

（责任编辑：豆豆）